卌年丨罗际明:伤痕累累的入学通知书
老编的话:今年是恢复高考40周年。新三届大学生即77、78、79级通常被视为一个群体,聚集了“文革”十年被耽误的人才。新三届以平均6%的超低录取率,成为中国当代史上难以复制的一代。
他们有怎样的高考故事?他们的校园生活如何度过?本号特辟“卌年”和“校园”专题,征集新三届学子记录高考历程和大学生涯的文图稿件,共同分享新三届人永志不忘的那一段如歌岁月。
作者简介
本文作者近照
罗际明,湖南省郴州市临武县人。复旦大学新闻系77级、国防大学基本系指挥员班毕业,在云南打过仗,在西藏戍过边,军衔至大校,职务至正师。转业后担任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党委副书记、纪委书记。为上海作家协会会员,著书编书多部。现已退休。
1977年恢复高考时,我正在昆明军区陆军32师服役。“现役军人可以参加高考”的政策规定,让我有幸乘上了恢复高考的首班车。
我们这届大学生是在特殊时期招生的,当年冬季考试,开学时间是1978年春季(3月1日),录取通知则在开学前一个月陆续下发。等待录取通知,对渴望读书的每个考生都说,都是不小的精神折磨。我也是一样,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盼望那一纸“命运之书”的到来。
大约是1978年2月上旬,军区干部部通知,我已经被上海复旦大学新闻系录取,学校正式的录取通知书很快就会寄到师里,现在可以做入学准备。听到这个好消息,我非常激动和兴奋。
作者1984年在老山前线阵地。
我心想,上大学没有更多准备的,用几个小时把日常生活用品打成行李就可以了,眼下最重要的是多为部队做一些工作,以感谢部队对自己的培养,感谢战友们对自己的帮助和支持。这段时间,我带着感恩的心情卖力地干活,同时也逐步移交工作和自己保管使用的军队物资。
进入2月中旬,当地一些考生陆陆续续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。到了下旬,我的通知书还没有到,我心里直打鼓:不会中途出情况,不让我上学了吧?我请师干部科的同志问问上面,答复是没有变化。眼看快到月末了,我的通知书仍然没有到。
作者担任西藏军区政治部副主任时在乃堆拉山口留影。
28日,即2月份的最后一天,我沉不住气了,请假跑到街上邮电局,请业务员帮我查一查,是不是有一封上海复旦大学寄到部队的信函。业务员看我很着急,认真查询了一番,遗憾地告诉我,没有发现这样的邮件。
我心灰意冷地回到营房,迎面碰到政治部一位干部,他高兴地说:快到部里去拿啊,你的通知书寄到了。我一溜小跑赶到政治部办公室,如获至宝般地拿到了复旦大学寄给我的信函。
复旦大学发给作者的《入学通知书》
信封的边角已经磨烂,一副长途跋涉、伤痕累累的模样。拆开信封,里面有一张《复旦大学入学通知书》和一张《复旦大学学生入学注意事项》。通知书上写着:“陆军三十二师政治部转罗际明同志:经批准你入我校新闻系新闻学专业学习。请于一九七八年二月二十七日至二月二十八日凭本通知到校报到。”落款是“复旦大学革命委员会“,签发时间是”一九七八年二月二十二日”。
我所在部队驻地是云南省临沧县(现为临沧市),上海到本地的普通信件一般要7天左右,如果遇到雨季、公路塌方中断,则要10天以上。恢复高考后第一次招生,全国邮局和交通部门都为考生大开绿灯,邮寄录取通知书比一般的信件要快。可是我的通知书为什么晚到呢?
复旦大学给作者发信的信封
一看信封我就明白了,原来学校寄出通知书时,没有在信封上写明投寄地址“云南省临沧县”,而仅仅写了部队的番号。信件到了昆明邮电局后,工作人员不知道三十二师的准确地址,所以在信封上标注了“试下关”的字样,而下关属大理地区,是三十一师所在地。寄给我的通知书就这样先到了下关三十一师,绕了一个圈才转寄到了临沧。
复旦大学发给作者的《入学注意事项》
谢天谢地!不管怎样,总算收到了录取通知书。我第二天就踏上了难得的求学之路。从临沧乘上长途客车,经过两天到达楚雄地区的一个叫广通的中转站,然后肩背手提三件行李,像急行军一般步行到两三公里外的火车站,乘上了去昆明的火车,又从昆明乘火车三天三夜到达上海。整个行程,马不停蹄,足足用了6天时间。
作者在复旦大学求学时留影。
3月7日,我带着一身疲惫到达复旦大学报到。新闻系这届新生共59人,按报到时间顺序排学号,给我的学号是最后一名:7713059。系里的老师问我,开学一个星期了,你怎么才来呀?我讲了迟到的原委,大家感动地说,守卫边疆的解放军,上大学真不容易啊!
作者编著的部分图书。
本号获授权推送,图片由作者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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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轩编辑、工圣审读